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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刺殺上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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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刺殺上級

這男人的獸頭像獅又像虎,白須赤瞳,額頭一根縱向分叉黑尖白色獨角。

眾人看他頭頂,ID白澤,名號「愛神」。

獸頭男人一閃而過,頃刻之間消失不見。

“報告002,肅清完畢,所有人的資產都在小桃花和薩提亞組合名下,分紅也會到他們的賬戶。”

林秋深點頭,“辛苦了,去休息吧。”

執行者們的戶頭同樣只剩下一金幣,按照林秋深的推算,小桃花將成為收益第一。

……

軍營中。

“首長好!”房雨嬋與韓勝堯組織拓荒軍列隊歡迎。

“你們好,閑談先不必了。帶我去看犯人。”出身G區的大將張禮軍,在拓荒顧問李暮裏被刺客在執勤過程中行刺後的二十四小時內抵達邊境。

這位張將軍是和武曌將軍同等重要的軍官。

“姓名。”

60歲的老將軍,面部松弛溝壑縱橫,長期鍛煉,身姿依舊板正。張禮軍坐了一天一夜飛機,顧不得緩解疲勞,直接坐進審訊室。

韓勝堯與房雨嬋一左一右將審訊記錄和姜糖茶遞過來,審訊室裏的爐子被點燃,爐子上的熱水灌進鐵壺包上異獸皮毛放到老人膝蓋上。

一到冬天,張禮軍的風濕又犯了。

犯人坐姿板正:“王修平,隸屬拓荒軍第二支隊,拓荒顧問李暮裏手下。”

張禮軍翻看兩頁審訊記錄,王修平對自己的供詞倒背如流。

“為什麽刺殺上級?”

“第一支隊長菅明光和顧問有私仇,用我在G區的戀人威脅我進行刺殺。

武器是第一支隊試用後淘汰的電炙矢,實際上是他故意留的,可以正常使用。

顧問當天代替一直稱病請假的第一支隊長執勤,帶領第一支隊剩餘隊員和補人數的二支隊一排進入密林測試獵槍。

我們二支隊一排沒有權限接觸獵槍,攜帶的是軍隊配槍,給第一支隊捕捉樣本打掩護。我趁機拔掉消音器,刺激顧問發病,並在他企圖控制白虎逃跑時,用電炙矢攻擊並補槍。

顧問屍體被奪回意識的白虎叼走,絕無生還可能。”

張禮軍摘掉軍帽,露出花白的短寸發:“菅明光在今天早上吞槍自盡,死無對證。”

王修平依舊坐得板正:“是畏罪自殺。”

張禮軍在頭上揉一下,審訊室裏爐火太旺,竟然出汗了。

“不對啊,你不是說私仇。私仇在私下了結,你為什麽在公開場合動手?”

王修平露出愧色:“顧問是好人,他給地面帶來希望,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保住了我愛人,自首是是為贖罪。菅明光死有餘辜!”

張禮軍讓把爐火停了,審訊室的溫度降下來。

他重新戴上軍帽:“顧問的殘骸找到了嗎?”

韓勝堯報告:“還在搜查。”

“抓緊!”

“是。”韓勝堯和房雨嬋對視一眼出門去。

張禮軍對王修平百般試探,老人家逼問的手段更殘酷,王修平被上刑也沒改變說法。

房雨嬋對李暮裏被刺一事也心存諸多疑問,破綻百出的局因為王修平緊咬牙關和菅明光已死變得無從查起。

“意識測謊做過了嗎?”張禮軍問房雨嬋。

房雨嬋將游離的思緒抓回,“報告,沒有。我們所有審訊都建立在尊重人權的基礎上,「意識測謊」需要犯人本人同意和教院審批,流程覆雜。且對於普通刺客用不到這麽高級別的測謊。普通測謊儀可以安排。”

張禮軍示意她別再說了,“他殺的是拓荒顧問,我申請動用意識測謊。”

“我不同意。”王修平渾身赤紅,低著頭聲音微縮。

張禮軍沒有聽他說話,重申一遍他會動用「意識測謊」。

刑房裏上演血色聚光燈下籠罩的戲劇,臺上是生命雕零的演繹,房雨嬋是臺下看客,唇邊綻放冷漠的笑意。

“將軍到底想審出來什麽?”

老將軍看起來面不改色。

可是他急了。

他為什麽著急?對王修平的證詞不滿意。

張禮軍低頭,沈思過後擡頭看向被鎖鏈掉在行刑架上的王修平,年輕的身軀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受難的耶穌。

人性二字早已被自己踐踏無數次,張禮軍不為菅明光鳴不平,也不站F區。他是A區的人,永遠都是。

“小嬋,我60歲了,為地面建設貢獻了一輩子。待在A區是對我這一生的肯定,不能臨了臨了我又成了F區的人,又成了派系爭鬥的背景牌啊!”

房雨嬋仰視吊在木樁上的王修平,村落裏的一磚一瓦都是二支隊為主力軍建成。王修平親手給自己搭建了一座刑房,他的選擇會葬送他自己。角落塵埃無人在意。

老將軍站久了,腿疼受不了,走出刑房回到審訊室,親手生爐子。

房雨嬋沒有插手。

“小嬋,你們那一批人死得多慘你見過得呀!我人老了,就剩這點名頭,辛辛苦苦一輩子就為留個清白,死在A區。你可能看不起我折磨那個年輕人,我這把老骨頭千裏迢迢跑到這要給A區一個交代,沒有這個交代,我就回不去了!”

老將軍摘下軍帽,廢土軍人的一生只有名了。到死不能清清白白的走,這一生白來一趟,什麽也不剩!

他想王修平改口,菅明光的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暮裏的死不能跟菅明光有關系。

商量拓荒軍領兵人選的時候,他投了菅明光的讚成票,雖然他是順水催舟,但他來自F區,這就很難說清了。

房雨嬋竟沒想到李暮裏在軍中的根系深到可以動搖一個老將軍的地位,獄中消息也沒那麽閉塞,晨報依然能幫助她了解局勢。她從沒聽過軍中又新增了厲害人物。

那只能是更早之前的人。早到他們那一輩人還沒出現就已經離開A區。

“首長,邊境的生活也不錯,不妨多住幾天。等顧問的屍體找到了,您帶著他一起回A區。”

張禮軍無奈搖頭,“他們想我這一把老骨頭,埋在邊疆啊!”

老將軍背著手在爐火前仰視天花板,久久不曾眨眼。

怒目圓睜,箭在弦上之意,沒有回頭路。

房雨嬋站在桌旁,一扇門後的刑房裏王修平強撐著不肯昏過去,絕不能給他們對自己動用意識測謊的機會。

房雨嬋走進刑房,將烙鐵的火盆朝衣不蔽體的王修平踢近,退出刑房後將門鎖上。

“碳快燒完了,我陪您去接待所。”

張禮軍緩緩合上眼睛,酸澀模糊:“有勞。”

接近陽歷新年,營地村落的門窗都貼上了春聯,寫滿吉祥。

寫春聯的紅紙是士兵自己做的,漂亮規整的字是88一筆一筆寫的。家家戶戶,一個不落。

李暮裏消失之前,只叮囑88把他送來的那些紅紙寫完。

一半未寫到,他被刺喪命虎口的消息傳回營地。

“不會的,他答應回來教大家怎麽過年。”

88接著停頓暈染的墨點寫完那一筆,他總是相信,一件事要有頭有尾,說的話要做到,答應的事要做到。

“貼春聯只是第一步,要說到做到……”人魚的眼淚總是被騙子騙走。

張禮軍沒在各區見過這種習俗,“這是祭奠的習俗嗎?”

房雨嬋回答,“是慶祝新年的習俗,祛除舊年的邪祟,迎接新一年的希望。顧問從末世前夕帶回來的。”

李暮裏說,舊世界的人們無論怎麽樣都是要過年的。新征程就要有新希望。

他是會說的,說著說著把自己留在了過去。房雨嬋沒來由想他,擰他耳朵從來不生氣,一邊叫痛一邊喊“嬋姐”,要真有這麽一個皮實又聰明的弟弟也挺好。

“那麽紮眼的紅色居然是用來慶祝的。”

“顧問說年獸最怕紅色。年獸大概就和異獸差不多。”房雨嬋也不是很理解李暮裏說的那些架構龐大的上古傳說,跟游戲劇情一樣,充滿玄幻色彩。

人們慶祝喜歡用血一樣艷麗的鮮紅,那是現在的人懼怕的顏色,充斥在恐怖游戲裏的氛圍色彩,象征死亡。祭奠卻用聖潔的白色,婚紗一樣的顏色。

聽起來就像某些小眾游戲的設定,李暮裏說那些設定並不小眾,曾經都是流行元素。婚紗有各種顏色,紅白藍黑粉,人們把所有色彩搭配穿在身上,就像S區那些富人的誇張裝扮再日常方便一點。

很難想象。

夢弧系統裏的虛擬皮膚奇形怪狀,光怪陸離,S區人把禮服當成日常裝扮。想象不出來舊世界的普通人如何裝扮,如何度過節日。

系統裏連節日設定都和舊世界不一樣,每個領主島,每顆領主星都是主人設定節日。今天開心設個節日,明天不開心取消一個節日,想過什麽節就去不同的領主區域。

最初人類有什麽節日,吃什麽,玩什麽,演化到如今都不清不楚了。

舊世界的東西在廢土上像新的一樣。

“異獸也怕流血,活著的東西都怕死。過年關,過年就像過關,一點到頭不停轉,慶祝什麽呢?”

房雨嬋也在期待和想象李暮裏說的過年:“大概,慶祝年終獎?”

老將軍戲謔地笑出聲,廢土上的人想進系統想瘋了,一年到頭就想要錢,攢夠錢進系統還得繼續掙錢。一輩子都朝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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